大多贪(和谐你麻痹)官落马前,负评缠身,被调查的传闻也在私下流传,如本刊今年第22期封面报道《tanguan“出事”前》所总结,这些tanguan出事前会有一些兆头。但从郭有明事件的调查采访中,我们了解到,坊间不少人对郭有明落马感到“意外”。
翻看近期一些落马官员的新闻,同样有着出人意料的意味。
“震惊。”江西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陈安众被查,多名接近陈的朋友和下属对记者表达了这样的观点;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党组书记、总经理康日新受查消息披露后,业内人士均表示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把业内都打懵了。”一位与康日新有工作往来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
为什么有些tanguan落马,会让周围的人感到意外或震惊?比较明显的原因有,诸如有些官员刚被提拔不久;有些在一地素有不错口碑;有些平时隐藏较好确实是因意外事件落马。种种以上因素,使得tanguan落马,不仅令周围人感到意外,有时也许连tanguan本人都没想到。
反思这些意外,其背后也有很多意味深长的东西。
上面“看走眼”了?
官员的职位调整,有时是调查的手段,但往往是从关键岗位调整出去,或者从一地调整到另一地,将其从利益格局中抽离,便于调查。
而被提拔、或重用到重要岗位,绝不是调查的先兆。因此,被重用不久落马的,只能跌落一地眼镜。
这样的官员却不在少数。有些落马之时距离他上一次被提拔,多则一年有余,少则数天,甚至有的还在公示期间就被取消了资格。
廖少华2012年7月刚刚从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州委书记调任遵义市委书记,今年1月跻身省委常委。10月28日即被宣布接受组织调查。
2011年7月9日,吕清海全票当选为漯河市人民政府市长,但49天后即被河南省纪委“两规”。
国土资源部时任地籍管理司监测统计处处长的沙志刚,2010年1月27日被带走时,刚被提升为地籍管理司副司长,正在等待宣布上任。
2009年12月初,彭进瑜从广西武宣县委书记的职位调任来宾市政府副秘书长,同时被公示,拟提为副厅级领导干部。12月24日,彭被广西区纪委“两规”。
2007年8月27日,苗元礼被公示为山西省直正厅级职务拟任人选。很多人认为,苗元礼荣调省城,几成定局。不到10天后的9月5日,因收到举报,山西省委决定取消苗的拟任人选资格。两个月后的11月7日,苗被立案调查。
升迁,无论对外人来说,还是对当事人本人来说,都是一个“安全”的信号。它代表一个人的德能勤绩获得认可,或者部分获得认可,一般再有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小。此时一旦传出升迁人涉及违纪违法被调查,自然容易让人错愕。
人们的目光很容易聚焦到,当初这些人是怎么被选任的?选人机制就像一部机器,如果频频闪红灯,那是结构老化,还是零件破损?
口碑也不可靠?
正如郭有明、季建业等的落马,伴随着其违纪违法事实的逐渐浮出水面,他们在曾经执政地的政绩,也被交叉提及,坊间不乏毁誉之争。
相比于那种令人深恶痛绝的贪腐官员,近年来落马的部分tanguan,一方面在政绩上不遗余力,一方面也往往将贪腐行为掩藏更深,以至于在民间有不错的评价。
最具代表性的,当属河南洛阳原市委书记孙善武,甚至有人称之为“孙善武现象”。
2010年2月10日,孙善武被法院认定收受财物折合人民币910万余元,被判死缓。孙善武被调查、判刑以来,始终有洛阳人认为他是一个“好官”。
功过都在洛阳市委书记任上。孙善武临危受命于“洛阳大火”之后,随即,开展了大规模的“旧城改造”,拆除违章建筑,修大马路、盖大高楼、建大广场、筑大景观,洛阳的城市形象大为提升。孙用耀眼的政绩收获了不错的口碑,也落了一个“孙善扒”的绰号。
2011年1月20日,湖南省煤矿安全监察局、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原局长谢光祥受贿199万余元,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谢光祥在湖南省安监系统任职的8年,“口碑极好”。他当众怒斥矿难瞒报事件,被国内众多媒体反复报道与评说,为他赢得一片赞誉;他生病住院,还专门封锁了消息,防止矿主等借机行贿。
就连因不雅视频落马的重庆北碚区委书记雷政富,都出乎意料地在当地“口碑不错”。“雷政富任垫江县委书记期间,积极推进城区改造,上马了大量的政府投资项目,由于在垫江的基础设施建设搞得好,当地普通民众对他评价不错;雷政富在任期间,对县里老领导们十分照顾,帮助安排子女入学就业,因此颇被赞扬。”
被查处的巨额贪腐,不断冲击着人们对贪腐的容忍底线;而有些百姓对于民生的渴望更强烈,两相权衡,造成了“好tanguan”这类偏颇的评价。
应该看到,“好tanguan”既是对之前tanguan“脸谱化”、“一边倒”的调整,透露出民众“两害相较取其轻”的无奈,也是长期人治思维下官与民都不信法的衍生品:一个干事可以不讲法,一个论事也可以不讲法。
自己都没想到?
2013年的一天,时任四川省文联主席的郭永祥出席一个场合,据接近郭永祥的人士回忆,他与郭寒暄:郭主席看起来气色很好。郭笑呵呵地接话:无官一身轻啊。不料,三天后即传来郭被调查的消息。
和郭永祥类似,有些tanguan被带走前,据周围人表示,毫无迹象,一旦消息公布,不仅观者意外,可能就连tanguan本人也没有想到。
2013年7月26日晚,坐镇义煤集团将近7年的董事长武予鲁被“两规”,就“毫无征兆”。
在其被“两规”的前三天,武予鲁还召集会议,布局应对煤炭行业危机,“连开了三天”。“仅一天天就听到了被“两规”的消息,我们都感到非常意外。”几位义煤集团内部人士对武予鲁被“两规”都备感惊讶。
武予鲁被“两规”可以说事发突然,更多tanguan因为平时低调,其贪腐行为,不易被人察觉。
2013年11月21日,中国煤矿文工团团长张成祥被“两规”。初步查明,在担任黑龙江煤监局局长等任内,张受贿上千万,在多省有多套住房。但据中国煤矿文工团所在大厦的保安介绍,张成祥每天走路上下班,穿着朴素,跟员工一起在食堂吃饭,没见他开过私家车。
曾担任甘肃华亭县县长、县委书记,刚升任平凉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不久的任增禄,于2012年5月被带走。平凉市纪委的一位官员说:“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他被省纪委和省检察院的联合专案组带走了。我们完全不知情,没有‘协助办案’,没有收到任何通知。”任增禄行装上看不出奢靡,家庭也和谐,早晨经常和大家一起在县委食堂吃饭,儿子结婚也给宾客规定了红包的限额,拒绝多收。所以,他在升迁之后突然被抓,不少曾经的同事都表示很“震惊”。
还有些官员不知出于何种信心,认为自己即使被查也查不倒,甚至曾口放狂言。
贵州省黔东南州原副州长、凯里市原市长洪金洲今年6月被查。洪金洲就曾威胁一名举报人:“在贵州省范围内,能告倒我的人还没生出来。”
因受贿、挪用公款被判刑十五年的山西忻州市民政局原局长陈华梁,曾对举报他的人说:“你们告到哪里也告不倒我。”据说,在被“两规”的前几天,他还公然表示“纪检委已经被我摆平了”。
tanguan被出其不意地揪出,得益于调查的快狠准,也透露出有关部门有贪必查的决心,对贪腐分子的威慑力更强。
而民众无论是意外还是惊讶,背后都藏着复杂的情绪,既是对当下反腐力度与速度的赞誉,也带来反思:该怎么评论一个官员,不应再以飞得多高为标准,而应看他怎么着陆。同时,怎么才能保证有政绩的“好官”能够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