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之市有异校,其名为清华,暴难;出题范围,无御之者。然得而考上其研之以为荣,可以工作、出国,不郁闷,有钱花,某大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考清华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穷得揭不开锅了。”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研招办,更若志愿,复若保研,则何如?”
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考研之不幸,未若复吾保研不幸之甚也,向吾不考清华,则久已穷矣。自吾氏三世居某大,积于今,六十岁矣。而某大毕业生之就业日蹙,殚其学费,竭其学业,贫穷而顿踣,吃腌菜,住漏屋,打光棍,往往而穷者相籍也。曩与吾祖同学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同学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同学四年者,今其室十无五四焉。非饿死则退学做生意尔。而吾以考研独存。招生办吏之来吾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自考生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其书架,而吾陈文灯指南尚存,则弛然而卧。谨读之,时而考焉,进而甘食清华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穷者一焉,岂若吾同学之旦旦有是哉?今虽穷乎此,比吾同学之穷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任汝芬曰:“考研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故为之说,以俟夫观学风者得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