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一切都在命运的安排之下,每个在生命的小径跋涉的人来说。成功与失败、光荣与耻辱都是天命所不可抗拒。人可以与自然法则抗争,但却永远不可能战胜它。绕过横亘蜿蜒的急流,穿越由生到死的重重铁索,每个人是否能达到自由王国的彼岸这就只能是人性底层最神圣的火种决定了的事情了。
在姚兰生命中究竟要遇到怎样的人,她将经历怎样的磨难,这都是她不可抗拒的命运所决定。从一个被忽视、被冷漠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浑身长满尖刺的漂亮女子,其实都是她必要经历的生命历程。
彭伟的出现必定要改变姚兰在既定生活中的轨迹,尽管第一次相遇是在那样一种粗暴野蛮的行为之下,但毫无疑问,在姚兰的世界中,她开始逐渐聚拢起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就像丁老头给披头预言的那样,它将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正在社会的最底层,为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而苦苦挣扎的年轻人头顶悬垂的利剑了。姚兰将被命运之神推向一个狂野、黑暗的巅峰,在那个凄风苦雨的世界中,她将试图用手中的剑去砍下爱人的头。
我依然要用这句话说了:请每位读者耐性看下去,在人生的大幕没有落下之前,任何变故和荣辱都有可能发生,就像大仲马所是说:人类的一切智慧都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的:‘等待’和‘希望’!”
打架发生后的一个星期,彭伟在路上拦住了姚兰。他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颓尽,颧骨上的疤依然还在。彭伟今天穿了件破旧的军大衣,头发也没那天那么整齐。他拦住姚兰的时候,神态倒如过去一样毫无笑容,冷淡镇定。
“姚兰,能听我说句话吗?” 彭伟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说。
姚兰经过上次打斗之后就对这个男生充满憎恶,她昂头走过彭伟身边,眼神都没眨,似乎彭伟不存在一样。
“姚兰,我可以帮你找到王谦。” 彭伟在姚兰走出十几步开外后在她身后大喊了一声。这一声着实震得让姚兰停住了脚步。
姚兰转回身,看着彭伟。她用疑虑的目光审视对方,想搞明白他说这话的真实目的。
“姚兰,我知道你的事了。我很想帮你。” 彭伟站在远处手依然插在口袋里冷冷地说。
“我的事似乎用不着你来插手。”姚兰冷冷地回绝。
彭伟两眼盯住她说:“我有很好的办法让你找到他,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只好做罢了。”
姚兰看彭伟的眼光开始迷茫,她心里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该听听对方的建议。
“其实,我这次来不是向你道歉,我没觉得那天我做错什么。只不过我的确对你的事很好奇,我去找过谢兵传,我们讲和了。他告诉我了我你和他的真实关系,我才知道他并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他还告诉了我你和王谦的事。我听了后对你的看法有很大转变,很可惜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的话,我会爱你爱的发疯。现在我不再对你有任何想法,至少在你找到王谦之前不会有了。但如果有一天你找到王谦后发现他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人,那时我自然会拼命追求你。所以,我用我的理智和头脑来帮助你,让你找到你心中的那个人。但我比较自信,当你找到他后你才会知道王谦并不是你真正爱的人,也许你找到他的那天,就是你爱情基石垮掉的时候。那时候,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了,我想你会爱上我。” 彭伟抬头望望天,喘口气接着说:“如果你接受我的条件,在你彻底对王谦失望以后,在你不再爱王谦以后,如果你能抛开对我的偏见,让我和其他任何男人一样平等地追求你。那我就能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找到你想找的人。如果你认为这个建议还是有合理的成分,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等你回音。”说完,彭伟转身走开。
“你等等!”姚兰开口阻止彭伟离开。
彭伟转身看着姚兰,那眼光分明知道姚兰的心思。
“你凭什么说你有方法找到他?”
“我是天才!” 彭伟指指自己的脑袋,“我当年高考数学是满分,我在大学的课程也几乎是如此。任何难题在我手里几乎都有解。另外,我还有别人没有的东西,那就是灵感和嗅觉。我从小就有不同一般的辨别事物和分析问题的能力,如果你去我班上了解一下的该知道,我是同学中间的智谋大师。”
“仅仅凭这些你还不具有说服我信你的能力!”姚兰说,“我要你有切实可行的方法。”
“我听说你暑假要和谢兵传去内蒙找王谦,但你们知道走什么线路吗?如何走才能达到最优化的方式。还有,采取何种方法去分析收集到的信息,怎样才能做正确合理的判断,这些都需要我这样的专业人员才行。”
姚兰默不作声,眉头紧蹙,她心中掂量着对方的话,不得不承认,对面的男生的话的确有其合理的成分。
彭伟也不做声,他等待姚兰做出一个决定,他认定姚兰是会做出他想要的决定。
“你能保证他一定能找到?”姚兰经过长考后问他。
“我不能百分百说自己一定能帮你找到,但我会让你找到他的概率增长几倍。”
“我可以同意你帮我,但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你前面说的要求我不会同意。”姚兰严肃认真地说。
“那就算了!如果你连我这种合理的要求都不能接受,那我也没有必要去为你做你认为合理的事情。” 彭伟正色道。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你拿什么做交换条件?我刚才没有听明白。”姚兰问。
“你只需要平等对待我,不对我抱有偏见。如果我将来追求你,你不会因为首次见我时的恶感而把我拒之门外。”
“彭伟,我会让你失望,我这辈子不会再爱别人了。我不想日后因为得到你的帮助却不能为你做什么而让我背上歉疚,我不想欠你的情。”
“这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日后依然像今天这样爱他,而他也爱你,那我认为我这是为人类的解放事业做了件好事。请你不必在意我将来会怎样,我会像个男人一样离开,不会打搅你的生活。但我也要清楚地告诉你,如果你们相见后,他的行为让你不再爱他,或者他的思想与你相差很远,要么他的性格也不再让你欣赏,也就是说,你对他的爱情幻想破灭之后,我就一定会打搅你,除非你那时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我们根本就不可能。”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姚兰接口道,但被彭伟打断了。
“我不要你现在,现在你说的任何话都不能代表将来。”
“那——,好吧,我们成交了!”姚兰面色和缓下来,她点头表示认可。
彭伟露出了笑容,把手从他那不知从哪里借来的破旧军大衣里拿出,走了过来,他向姚兰伸手,说:“我们拉勾好吗?我需要确定我们达成的协议。”
披头现在的日子完全靠卖血支撑。他半个月到血站去一次,每次他卖血400毫升,从血头那里拿到四百元。这样,他每月的开销就不成问题了。
元旦过后的一天,到了他卖血的时间了,他又去血站,在血站门外老地方找到陈血头,这人精瘦,个子不高,就是他当初在披头穷困潦倒时拉披头进入了这个行当。
陈血头以前在四川的一家工厂工人,后来被老乡骗到广东搞传销,钱没了,只好卖血挣钱。开始他自己卖血,后来他发现做血头组织人卖血更来钱。卖血行为是国家禁止的,但由于无偿鲜血跟本不能解决医院输血缺口问题,所以他这种人自然有了生存的土壤。他基本的操作方式很简单,政府给各单位分配的献血指标各单位一般都不能完成,于是只好花钱从外面找人来顶替。陈血头就是这样的一个中间人,他负责联系单位和卖血者,然后从中拿提成,基本是三七或者四六开。他每个月收入能达到六、七千元,远比很多白领挣得多的多。披头目前就是他手中的一个卖血者。
这天当披头卖血完后,陈血头照样在门口给他四百元。在他临离开的时候,陈血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朝披头喊:“哎!老弟,想不想挣大钱?”
“什么?”披头转身问。
“我有个事,有机会挣大钱。当然只是个机会,不能保证你一定能行。”
“什么事?”
“是这样,前天我在门口遇到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反正挺年轻的。带个眼镜,脸白的吓人。他和我聊了半天,起先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后来他起劲跟我解释我才算听明白了。”
“他说什么?”
“他说他现在搞了个什么计划,好像是叫‘天使计划’,说是一个救人的计划,和白血病有关。他说他正在组织一千名自愿者去做什么检测,好像叫什么干细胞检测,说是如果谁的检测结果被哪个有钱人看中了,谁会挣很多钱,比卖血挣钱多了。”
“有这好事?不是是骗人的吧。”
“我也不知道,这是名片,你要感兴趣你去问问。”陈血头给了披头一张名片,“你先去了解一下,如果好挣给我说一声。说不定我也能发财呢。”
“那你怎么不去?”
“我这里走不开,你没看我忙得要死。”
披头把名片反来倒去看了几遍,名片的人叫吴伟华,‘天使计划’的总干事。上面有联系电话、手机和传呼,还有地址。背面是一大段有关白血病骨髓移植的科普宣传文字,总之是披头看不懂的东西。对于白血病披头只知道是一种很可怕的血液病,怎么得的,怎么治疗他一概不知,他也听说过这个病的死亡率很高,以前在小学的时候他学校里的一个孩子就是得这个病死的。
披头研究了半天,决定去找这个人问问,看是不是像陈血头说的有大钱可挣。
披头首先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披头直接就问对方是不是在搞一个‘天使计划’,对方立刻说是。
“我一个朋友告诉我说你们需要血,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披头接着问。
“我们不是需要血,而是需要血液里提取的干细胞。”
“哦!那你们到底需要不需要血?”
“请问你是干什么的?”中年女人口气异常和蔼地问。
“我怎么说呢,平时卖血,靠卖血为生。”
“哦!这样,你最好来一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可以!什么时候去?”
“你现在有时间吗?”
“行啊!你的地址是不是就是——”披头说着报出名片上的地址。
“对!就是这。”
“那我该怎么走呢?”
中年女人详细告诉了他行走的路线,于是披头就坐车赶了过去。
披头到了指定地点后在路边又打了个电话,一会一个中年女人走来,看见披头向他打招呼。
“就是你吗?”女人问。
“是!是我。”
女人见他很是高兴,连忙伸手,那热乎劲让披头怀疑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人。
“你走累了吗?我给你买瓶饮料吧。”说着就掏钱去路边的店里,让店员给她取饮料。
披头自打到这个城市后还没受陌生人这么热情地接待,他有点满心狐疑,对女人的意图有些担心了。
女人把饮料递给披头,披头接过后拿在手里没喝,他怕出什么事,而女人却使劲劝他喝,女人的这种热乎劲让披头更感不爽了。
他跟在女人后面进了一个大院,是一个花园小区,环境很好。女人带他上楼前一直给他介绍什么是‘天使计划’,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全部心思都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天生就有这种职业特征,敏锐的观察力和对突发事件的防范能力。
“好!到了。”女人带他进了一个房间,然后请披头坐在沙发上。
这是一栋居民住宅。在住宅里,他见到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半躺半靠在一个长椅上,神态异常憔悴。
“这是我儿子吴伟华。”女人给披头介绍,“名片上就是我儿子的名字,他今天不舒服,所以没去接你。”
披头理解地点点头,用目光观察了房子四周,没发现什么危险,于是打消了刚才的警惕心理。
“不瞒你说,” 女人走到儿子身边,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充满母亲的慈爱,她说:“我这个儿子得了白血病,医生说如果不做骨髓移植的话他活不了几年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儿子就是我的命,我拼了命也要把我儿子救活。我们两口子有一些积蓄,能够掏得起手术费,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与我儿子造血干细胞相同的配型,中国红十字会的‘中华骨髓库’也没有。说实在的,中国这么大,与我儿子相同的配型的肯定有,但我们不知道是谁!全国这么多人口可只有两万余份检测数据,所以为了找到相同配型的造血干细胞我儿子发起了‘天使计划’,这个计划如果能成功的话,也许能为我儿子找到造血干细胞配型的人,当然也能为与我儿子相同情况的人提供机会。我儿子和我们商量后决定做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联系到了三十四位自愿捐献者,如果你参加的话就是第三十五位。我儿子在这里,让我儿子给你介绍一下具体情况,他比我说的清楚。”女人说完捏了儿子的肩膀,同样,她儿子也拍了派自己母亲的手背,那种深情似乎在相互鼓劲一样。
吴伟华对披头笑了笑,向披头伸出手来,说:“请原谅我不能起身,我今天非常疲乏,可能又需要输血了。”
披头上前与吴伟华握手,年轻人使劲捏了捏披头的手,披头一下感受到对方内心异乎寻常的坚定和执着。
“让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什么叫骨髓移植,为什么得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好吗?” 吴伟华用朴实坚定的语气说。
披头对这个年轻人有了好感,他从对方热情、真诚的目光中感觉到温暖。于是他点点头,表示对他的建议的认可。
“白血病也叫血癌,是造血系统最常见的一种恶性肿瘤。它的特征为:造血系统中白细胞恶性增生,造成全身组织与脏器的广泛浸润和正常造血功能的衰竭,病人常回出现贫血、发热、出血、疲乏,以及肝、脾、淋巴结肿大等现象。白血病一般来讲分成两类,一种是急性白血病,一种是慢性白血病,我得的就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具体怎么得的我也不知道,但可能和我在工作的时候经常接触化学物品有关。像我这种血癌患者来说,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一个与我造血干细胞相同的配型的人,然后进行造血干细胞的移植。因为一般的细胞移植会出现剧烈的排斥反应,所以为我提供造血干细胞的人一定要和我的HLA完全匹配才行。可是不同人之间能够匹配的可能性非常小,亲兄弟姐妹之间是四份之一,无亲缘关系人群的可能性大概只有万分之一。我得了病后,我所有的亲戚都为我去做了造血干细胞检测,但没有找到与我配型的。我自认为自己是个生命力非常顽强的人,我不想做一个生命的逃兵,我还有那么多的梦想没有实现,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我的救星,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个人与我相同配型的人,而且现代医学也能够治疗这种病。所以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拯救自己,即便到最后我依然没有找到我的救星,但我想我做的事情也为和我有相同遭遇的人增加一点希望……”年轻人语气和缓但却严词坚定地说着,从他的眼睛里透射出对生命和未来的希望。
“什么是HLA?”披头听年轻人多次提到这个词于是不解地问。
“HLA是人类白细胞表面抗原,本来这种东西是为了保护人体自身免受异体侵入的,但在这个时候,它却成了组织移植的最大障碍,也就是说,如果不匹配的组织移植后,白细胞就会把这些组织当做入侵的敌人一样攻击。所以要移植就必须找匹配的才行。”
“这样!很专业的知识啊。”披头感叹道,“我对你的话不是完全听得懂,但我感觉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在做一件很好的事。有件事我想搞明白,如果我做你说的这件事对我身体有损害吗?”
“从目前医学临床观察来看没有,应该是很安全的。”
“那我想知道是不是直接从我身体里抽血就行了。”
“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抽取骨髓造血干细胞,一种是从血液里采集干细胞,前一种会比较疼,后一种和正常抽血没有多少区别。”
披头沉默了一会,他抬头问,“我想问个实际的问题。当然你可能认为我特俗,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问清楚,我如果为别人提供你说的那个东西我能得多少钱?”
“哦!这个我现在回答不了你。因为我们国家提倡的是无偿捐助。”
“原来这样!”披头皱了皱眉头,他长出了口气,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说:“如果这样我怕你的计划一百年也干不成。”
“为什么?”
“我要说你是个理想主义者或者空想主义者,你能接受吗?。”
“你能把话说明白些吗?”年轻人问。
“无偿捐助?哼!”披头轻蔑地说了一句,“只有你们这些不为金钱奔波的人才有的荒唐想法。让我们无偿捐助,那也要等我们把肚子填饱、把生活过好了才能说的事。就拿我来说,我现在就靠卖血养活自己,如果你让我卖血却不给我钱,那我想和杀我没多少区别。让牛跑又不让牛吃草的事从古到今有吗?我觉得你们这些知识分子都有病!”
吴伟华静静听披头说完,然后理解地点点头。他说:“你说的对!我十分认可你的观点。”
“你认可?这么说你并不赞同无偿捐献了?”
“我想无偿捐助不符合人性,我认为这个社会每个人付出了就应该得到汇报,尤其是对那些对贫穷的人来说无偿捐献其实就是在剥削对方仅有的一点财富。”
“你这话说的还中听。我喜欢和实实在在的人打交道,别把事情搞的虚头巴脑的,谁也别把自己当做上帝,谁也别把别人当作救世主。要别人奉献的时候最好把奖赏准备好,否则这个世界只能是好人越来越少,坏人越来越多。”
“你说的对!我感觉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年轻人笑了起来,他又一次伸出手。“来吧!我们再握握手,尽管你可能成为我骨髓提供者的可能性很小,但我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
“但愿如此!”披头说。
“是这样,刚才我并没有把话说完。其实在这个行当中,完全无偿是不可能的,既然每个人吃饭要钱,住宿要钱,交通要钱,连医院对病人的治疗也要钱,你怎么能要求把自己骨髓捐献出来的人高尚到什么回报都不要呢,除非我们的社会完全是一个免费社会,那时我想提无偿捐献才有价值,否则这种无偿其实就是阻碍人捐献的积极性了。我告诉你,骨髓移植是一项非常高昂的手术,一项手术费用可能高达二十万。这仅仅是显费用,隐费用就更多了。一般来说,各种花费包括对捐献者的回报加起来起码三十万。”
“这样!”披头点点头,“你这样说我觉得还合情合理,但我还是觉得能拿出三十万的人实在太少了,那些没钱的人该怎么办?”
“是啊!没钱的人,是啊!谁知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我知道你回答不了。”披头有点愤恨地说,“这个世界哪里都一样,有钱人的世界,只要有钱,命都是可以买到的。像我这种人只有捐献的份了。好吧,你安排吧,什么时候捐?”
“你先要做造血干细胞的配型检测,然后看是不是有人需要你这种配型,再后来才是你和对方商讨的事情了。”
“那么你在中间做什么?你收介绍费吗?”
“我不收!我这样做完全免费。说实在的,我不但不收费,而且要掏钱来给你做检测。”
“怎么会?检测费要多少?”
“五百元。”
“每个人的检测费都是你掏吗?”
“是!”
“为什么医院不能免费?”
“这个不是我能回答得了的问题。”
“你真是义务到家了?”
“是!但也不全是,因为通过这样的方法让更多的人都来参与到这个事情上,那我找到与自己配型的人也就有可能了。其实我这种做法也是在救我自己。”
“这样!明白了。看来没有任何事是不讲回报的。”披头感叹道。“但你仍然比我高尚,你至少在救自己的同时也在救别人。”
“不,你如果做了这件事比我还要高尚,因为你在捐献时时所给予别人的是生命,而别人仅仅回报的是金钱,金钱永远不能与生命对等。”
“说的好!”披头跳起来大声说,“你说了句我爱听的话。”
第二天,披头在吴伟华的安排下到医院做了HLA的检测。之后,他就没再去关心这个问题,因为据吴伟华讲能被匹配上的可能性是一万分之一,所以披头想从这上面挣钱的想法仅仅是个微小的概率而已。
过了半个月,他又到了卖血的时间。在去之前,他给陈血头打了个电话。对方听到是他的时候,第一句话就让披头不爽。
“是你小子住在哪里,如果再找不到你我就要发疯了。”陈血头在电话里大声吼叫。
“怎么了?干嘛这么大声。”披头也不客气地回问。
“你小子要出大事了,快到我这来。”
“干嘛?这次要我卖多少?我就卖400毫升,多了不卖。”
“这次不是卖血了,有好事给你。”
“那你在血站等我,我一会就到。”
二十分钟后,披头赶到血站。在血站门口,披头被陈血头一把拉住。
“那个吴伟华已经找你有十几天了,他说找到和你配对的了。”
“什么配对?会说人话吗?”披头把眼睛瞪起来。
陈血头也不计较他的无理,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翻开找到一个电话,说:“你给这个号码打给电话,对方要和你谈笔大生意。”
披头在陈血头提到吴伟华的名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立刻给陈血头给的号码打电话,是打给了吴伟华。
“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在找我?”披头问。
对方听到是他的电话,口气异常兴奋,“王志远,你到我这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是见和我干细胞匹配的人?”
“是!你可以救一个人了,是个小女孩。你将给她生的希望。”
“哦!这么说我还是有点用,谈价钱了吗?”
“你为什么总是谈钱?能不能含蓄一点?”
“我没你读那么多书,含蓄不了。”
“你先来吧!该你得的你自然会得到。”
“好吧!你等我了。”
披头被吴伟华领着进了一个大宅,大宅位于一座花园别墅区,这里全部是清一色的二层小洋楼。周围湖光山色,树影婆娑,青翠碧绿的草坪点缀着紫色红色的小花,早春的气息已经在这里充分展示着动人的魅力。散漫在绿色草坪中的一栋栋小楼,红顶、青瓦,白色的墙壁,西式风格的建筑,以及建筑前低矮整齐的灌木丛都散发出与外部世界完全不同的生活品质。当披头从一栋栋小楼经过时,那停在小楼前各式各样的高级轿车更显示出这里居住的人们所享受的完美生活。对披头这个身处社会最底层的年轻人来多,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既羡慕又憎恨,自卑和自傲油然而生。
披头是高昂着头走进这家人的府邸的。尽管他目前是那么潦倒,但在他心中,毫无疑问他是这家人的救星,所以他认为自己没理由屈尊降贵来迎合对方,他认为自己有摆谱的理由。
当披头一个人在宽敞华丽的大厅环顾,欣赏墙壁上挂的水彩画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好!你是来救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