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回忆的一件事
岩土工作苦中有乐,而且很有挑战性,有时会让你感到山穷水尽,有时会让你感到柳暗花明,其乐无穷。。。让我感到有趣和值得回忆的一件事是我刚毕业不久……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单位下属的一个地质队里,从事岩土勘察工作,那几年勘察行业很热,工程项目虽然不大,但很多,我这个帼国小将也不得不整天东跑西颠与那些地质儿郎一样在土里翻滚。
有一天,我们总工从出差回来,把我叫去,说有一个水泥厂厂址勘察的项目让我去干,让我去?我从来没想过,也许是没有可担项目的人了,也许是看我还是个“可塑之木材”?我不得而知,总之,领导说只能干好,这可是当地最大的建设工程,是全县人的希望,为了省钱,初详勘一次做。领导看我不敢干,鼓励我说别怕,你肯定行。为了他的那句话,我就壮胆赴向了深山老沟里。。。。
在总工的引见下,县里主管基建的主任非常热情,请我们吃饭,席间谈了好多关于对水泥厂美好未来的设想,我们总工也趁机将我吹虚了一番,说这个工程由我负责,但从这位基建主任的眼里,我还是读出了他的顾虑,因为我与我们的总工实在是差别太大了,他近一米九的个头,四十多岁,看起来又有知识又有风度,而我一个二十出头弱小的女子,能担得起吗?对我们专业人员来讲,工程大小也许只是个难度问题,而对于业主来说这就是个天大的事。在按排完工作后,总工便坐车回单位了。
山区县城的条件很差,我们被安排在一个暂不住人小院内,而我分到的是一间厨房,用门板搭了一个床,其它的钻机人员则住在边的一排平房内。因为平时很熟,他们就站在门口喊:“别怕,有事你就大声喊,我们打断他的腿。”小县城很安静,也很安全。
白天,布孔、编录、在山里钻进钻出测绘,晚上,扒在案板上,在昏黄的灯光下翻着规范书、整理资料,画着我的调绘图、剖面图,夜里老鼠在柴堆和屋角不停的跑步、打闹,吱吱地叫,谁顾得了啊,什么也不怕了,我得对起我所承担的责任。
基建主任每天都要到工地来看一看,问这问那,问完工作就问我多大了?结婚没有啊?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就说二十八了,结了,孩子两岁多了,他上下打量着我,摇着头说不象、不象…,旁边的同事差点都笑出声来。
县领导非常重视,他们也想知道工程情况,工程快结束的时候,让我们作一个现场汇报,我听了吓了一跳,心里七上八下,晚上回去,我拿出了全身的招术,画了几张剖面,又搅尽脑汁地写了几页,心想有稿总比没稿强,反正又不是正式的。第二天,县长和县上的主要领导全参加了会议,我紧张得索性什么也不顾,只看稿子一口气讲完,当说到由于场地地形的影响,建议场址往山脚下移动的问题时,没想到县长很严肃地说:“把你的图让我看看”,他看了一阵说:“图和稿我拿走,我们得回去研究一下”。我一下有点急了,心里说这可不能给,我还得回去和总工商量,我说的对否还是两回事呢。我急忙说,“这个只是初稿,不能做为正式的资料留下,再说也很乱……”县长看出了我的心思,风趣地说:“我只自己看,不给他们看。”,基建主任在一旁笑面不答。
工作结束后,回去很快地出了正式报告,总工送去后回来说还满意,我一颗如释负重的心才放了下来。后来,总工又说县上果然采用了我们的建议,省了不小的一笔费用。再后来,听说那个县长干得好,出国回来就升职了,基建主任是县长。
时光荏苒,这些生命中过往的事早已被记忆封存,而事随境迁,老总工已退休多年,而我也回到了单位的总部担任部门负责。
可是就在几年前的一天,突然接到时老总工的电话,他说县上的水泥厂因为效益好,又要大规模地扩建,县长点名让你去做勘察,听后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当我又欣然应约再赴故地的时候,真有物、人两非的感觉,当年的老院已经被一幢幢高楼替代,尘土飞扬的小路也变成柏油路,路的两旁是直直的汗杉树,再也不见记忆中那灰蒙蒙的小镇,真有小江南的味道。基建主任---现在的县长已是两鬓染霜,而我也是一位真正的母亲了,当我们的手又一次握在一起时,他说“成熟多了,成熟多了”……